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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清泉 | 三十载刀耕生死,万千例缝补众生

更新时间:2025-05-23点击:7919


罗清泉

三十载刀耕生死,万千例缝补众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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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清泉,国务院津贴获得者;国家二级教授、主任医师、博士生导师。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胸科医院肿瘤外科学术带头人。美国外科学院荣誉会员(FACS)、英国皇家外科学院荣誉会员(FRCS)。上海市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、“上海工匠”、“上海医务工匠”。目前担任中国医师协会医学机器人分会副会长、吴阶平医学基金会模拟医学部胸外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、中国抗癌协会腔镜与机器人外科分会常务委员、海峡两岸医药卫生交流协会胸部肿瘤专业学组副主任委员、上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肿瘤防治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。荣获上海市科技进步二等奖,中华医学会医学科学技术奖二等奖、华夏医学奖二等奖等。


从事胸外科工作30余年,擅长肺、食管、纵隔、气管等胸外科疾病诊断和手术治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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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蜀的雾岚曾在他青衫上洇染出苍翠云纹,黄浦江的晨光将柳叶刀锋淬成一线破晓。他左手是川江号子里奔腾的血脉长河,右手是镊尖游走的精密星轨。


每当银刀破开胸腔,灯光在金属器械上折射出虹晕,那些常人不敢触碰的生命禁区,在他掌中舒展成可阅读的经纬——肌理是宣纸,血管是墨痕,错落的病灶恰似山水画里留白的诗眼。


高手有时候比拼的并不是技艺,而是情商,他无疑是医界有天赋和有情商的医者,


“我有四川人的仗义,上海人的温润,既有江湖夜雨十年灯,又有吴越遗韵书剑情。”川中大地的袍哥情怀,在他的血肉里是抹不掉的,不管他身在何方,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。


三十多年来,数万次开合胸腔,他却仍在每次执刀前闭目凝息。他说,这柄柳叶刀丈量的不是病理图谱,而是生死之间薄如蝉翼的微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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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从医之路

巴蜀之地,一幅天地造化的水墨长卷。


在这片土地上,少年罗清泉踩出了人生最早的印记。那时,他看过春雨打湿的紫桐花,听过夏蝉在古银杏上织就声浪,采过秋霜染红的茱萸果,也曾在冬夜望着江心渔火,畅想着未来。


说到从医,罗清泉的兄长是他的医学启蒙者。


 “我的兄长是一名医生,在童年的记忆里,他总是忙碌而热情,这种对生命的尊重和救治病患的决心让我深受感动。因此,在1982年的时候,我在他的鼓励下考入了华西医科大学(现为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)。在那里,我度过的六年时光,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之一。”


六年里,年轻的罗清泉,每天穿行于教室和实验室之间,充实的学习总是让他感到时间过得特别快。


转眼间毕业时,成绩优异的罗清泉面对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机会,感到了内心里的困惑。。


“有一天晚上,我和辅导员一起喝酒告别。他喝得满脸通红,突然激动地说:‘小罗,你应该去上海!’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,冥冥之中,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方向。” 罗清泉回忆道。


带着对未来无限憧憬以及对未知挑战的好奇心,罗清泉踏上了前往上海的旅程。然而,现实远比想象中要艰难得多。刚到这座繁华都市不久,他就遭遇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难关——被分配到了内科而非自己渴望从事的外科领域。


“当时负责接待我们的主任直接拒绝了我的请求,”罗清泉说,“但我知道不能轻易放弃。于是,在那个炎热的下午,我独自一人顶着烈日找到了上海市卫生局人事处,并最终争取到了留在胸外科工作的机会。”


正是凭借这样一股不服输的精神,罗清泉在上海这个陌生而又充满机遇的城市里逐渐成长着。随着时间流逝,上海这座城市不再仅仅是他工作的地方,而成为了他心中的家园。每当回想起这段经历时,罗清泉总会感慨万千:“上海教会了我很多东西,最重要的是坚持不懈地追求自己的梦想。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,只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,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实现的。”


从一名青涩的医学院毕业生蜕变为一名胸外科专家,这座城市见证着他的成长,也为他未来的医学之旅奠定坚实的基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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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呼吸之翼:

从零构建胸科诊疗体系的七年征程

初到上海市胸科医院的罗清泉,心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。这座历史悠久的医院,汇聚了国内顶尖的医疗资源,也承载了无数患者的希望。


作为一名年轻的住院医生,他感受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。在胸心外科的第一年,罗清泉担任助手的角色,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。


“那时,我的解剖天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。记得在大学的时候,老师见我将神经分离得清清楚楚,就曾对我说:‘小罗,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外科医生。’ 当时,这给了我鼓励和信心。”罗清泉回忆道,“成为住院医生后,我在解剖上下了狠功夫。临床学习之后,一有疑问就去主动查书,直至彻底弄明白。要说‘工匠是怎么练成的’,就是这么来的。”


为了练就一手炉火纯青的技术,罗清泉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。他在手术台上反复磨练,在生活中不断锤炼自己的基本功。


练刀法,手术刀的轻重手感是需要反复磨练的,罗清泉不放过片刻空闲,练就了极其细腻的手感。拿起手术刀,在一叠纸上轻轻一划,想透三张就三张,想透五张就五张。


 “为了培养臂力,我在床底下藏着一副八公斤的哑铃,每天回到宿舍休息之前,总要‘玩一把’。我还有一对训练握力的钢珠球,在掌心不停旋转,当当作响,可以转出‘花’来。这些都是当年练基本功的道具。”


除了技术上的磨练,罗清泉非常注重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。他知道,外科医生要训练的不光是手术,还有对疾病治疗的综合判断能力。


“比如,我现在可以从患者的眼神里看出他在思考什么,担心什么,应该接受怎样程度的手术——这不是迷信,而是综合了内科学、心理学、社会学伦理学的知识,以及丰富的临床经验。”罗清泉强调。


在罗清泉看来,一位杰出的外科专家,一定也是一位优秀的内科医生。在大学定向实习的时候,罗清泉学的是内科,那时候他就明白,没有内科基础的外科,就是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;反之,见山不是山,见水不是水,那是另一种境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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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精准突围:

从胸外科到肿瘤全周期管理体系建设史

在上海市胸科医院的这些年里,罗清泉见证了医院一步步壮大的历程。在罗清泉的人生里,最浓墨重彩的一笔,或许就是以创业者的身份,一起创建肺部肿瘤临床医学中心。


这一切,都要追溯到2002年。


“2002年,凭借医院在肺部肿瘤诊治及多学科合作方面的优势,我们开始进入上海市肺部肿瘤临床医学中心建设项目(肿瘤科前身)。到2006年4月,肺部肿瘤医学中心的住院楼正式落成,我们有了专门的病房。”罗清泉回忆道,“临床中心的创办人是内、外科的两位‘大师’——廖美琳主任和周允中主任。他们的想法是,以患者为中心,形成一支由胸部肿瘤内外科、放疗科、病理科、放射影像科等专家组成的多学科诊治团队。这在当时是非常罕见的。”


临床医学中心的成立,标志着上海市胸科医院在肺部肿瘤诊疗方面迈出了重要的一步。起初,中心的人员并不多,内科和外科各抽调了一些人。当时中心的主任是廖美琳教授,她亲点的陆舜教授,一位胸部肿瘤内科的‘奇才’。而罗清泉则是周允中主任推荐的,任中心常务副主任,外科主任。


 “这种‘文武配’的模式,一直持续到今天。而临床医学中心在三代人的共同努力下,从量变到质变,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。”


作为外科主任,罗清泉亲身经历了临床医学中心从初创到壮大的每一个阶段。“医学中心刚开始的时候,我们只有五个医生,外科一年的手术量也就400多台,我自己的手术量占到60%左右。现在我一年的手术量大概是1500台。”罗清泉说,


其实,新中心的发展主要有两个源动力。


第一,病人逐渐增多了。当年科室的手术能力在国内是得到普遍认可的,所以罗清泉经常全国各地去会诊。他曾笑称自己像是一名‘飞行医生’,全国各地飞,也就在全国各地为临床医学中心做义务宣传员、义务讲解员,把许多病人都请去了胸科医院。


第二,随着病人越来越多,临床医学中心开始招人。2005年招了一批研究生,愿意跟着罗清泉学习的学生络绎不绝,纷纷慕名前来,一时间,成了一个‘现象’,挡都挡不住。如今,胸科医院肿瘤外科已有近30人。


在罗清泉的带领下,临床医学中心在技术上取得了突破,在人才培养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。


罗清泉对学生的标准是两个字“正直”。正直包括了善良和规范。善良是对于病人而言的。常以一颗善良的心面对病人,而不是以利益为导向;规范是对于自身而言的。做人做事跟着指南走,按标准做。


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。正直看上去虽简单,但它体现的是社会的基本道德。


 “记得有一次,一位年轻医生在手术过程中遇到了困难,情绪有些波动。我告诉他,作为一名外科医生,冷静和专注是最重要的。手术台上,每一刀、每一针都关系到患者的生命安全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”罗清泉回忆道,“正是这种对细节的极致追求,让我们在一次次手术中不断进步,赢得了患者的信任。”


随着临床医学中心的不断发展,罗清泉和他的团队也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。


“我们在国内开展了多项创新性的手术,还与国际同行进行了广泛的交流与合作。通过这些交流,我们看到了先进的技术和理念,也向世界展示了中国医生的实力。”罗清泉自豪地说,“我们的目标不仅是提高技术水平,更要推动整个行业的进步,让更多患者受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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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、“文武配”的传奇

在罗清泉的发展历程中,得到了许多帮助和支持。其中,与陆舜主任的“文武配”合作模式尤为引人注目。


“一个内科一个外科,一文一武。其实我和陆舜主任之间更像是管鲍之交,或者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。”罗清泉笑着说,“在专业上我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,像是在战场上的兄弟一般。在这条战线上他主内科,我主外科。我们非常默契,相互欣赏,是彼此信任的好搭档。”


在日常工作中,罗清泉和陆舜主任经常进行交叉交流,共同为患者制定最佳的治疗方案。在这过程中谁的道理更充分,那么就尊重谁的观点,谁都不会固守己见。


两位主任偶尔也会出现争执,或者说是碰撞。


曾经有一位河北的肿瘤病人慕名前来,肺部小结节请罗清泉手术。但在这之前几年,这位患者已经进行了免疫治疗,此时的病灶已经很小,微乎其微,在罗清泉看来,手术意义不大。但病人不同意,在病人家属和我以及陆舜主任一起面谈时,陆舜主任也主张手术,这一次,陆主任并没有全部接受罗清泉的观点。


后来,陆舜主任向罗清泉解释了他的想法,并分享了他在研究中的发现。


“陆主任后来和我交换了他的想法,我又去翻指南、文献,看指南里是怎么做的,这才心领神会。”罗清泉说,“原来那个时候,陆舜主任正在研究一个课题:免疫治疗之后,细胞清除的情况下三至五年有没有复发,是否需要在免疫治疗后进行手术治疗。而文献中的确有肿瘤痕迹死灰复燃的案例,陆教授是看了这种微乎其微却又可能死灰复燃的迹象,所以才建议我手术。”


这种基于科学依据和临床经验的讨论,使得他们能够更好地为患者提供个性化的治疗方案。


在医院里,罗清泉和陆舜两位主任这样的默契搭档并不常见。可能是医院的“only one”,有人担心,这种模式可能后无来者。


“其实我们已经在进行体系建设了,在平时的管理中,培养大家实事求是、细致工作的态度。多些相互欣赏,少一些相互指责。这种和谐的氛围,可以一直传承下去。内科与外科的合作,总有一天是‘见山还是山,见水还是水’,融会贯通了。” ”罗清泉笑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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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、科技与未来

罗清泉是胸腔镜手术的早期开拓者,还开创了“罗氏四孔法胸腔镜肺叶切除术”,并完成了世界上首例人工气管置换加隆突重建手术,切除气管长度为世界之最。


当提到“罗一刀”这个称呼时,他谦虚地摇头说:“作为医生,治病是天职,救人是本分,名号这些并不重要,也不一定必须有。但,如果面对科技的进步,我们就一定不能错过。我记得,有一段时间,学科产业发展迅速。我们的腔镜手术已经做得很好了,想要更上一层楼的话,就要接触全球最先进的技术,购买了最先进的设备,那就是达芬奇机器人手术。”罗清泉回忆道。


从2009年第一代达芬奇机器人,到现在的第四代、第五代,这是突飞猛进的时代。


罗清泉是上海首例进行达芬奇机器人手术的医生。当时医院购买了最先进的设备后,罗清泉到香港学习了三天,大概是半年后才进行的第一场手术。那场手术对于罗清泉来说,是挑战,也是机遇。


“那天在手术室里,我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,没有丝毫的紧张感,就像是平时一般。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,我才从自己的世界中缓过神来。不同于以往,在我眼前的不是熟悉的病人家属,而是蜂拥而上的媒体记者们。记得当时在门外焦急等着的有《解放日报》《文汇报》《新民晚报》等媒体记者,他们在手术室外的这个世界里,心怀期待地等着,等待这扇大门的打开。”罗清泉分享道。


岁月荏苒,十几年过去了,胸科医院的达芬奇机器人手术已经超过7000例,而罗清泉个人已经突破了3000例。


在罗清泉的带领下,肺部肿瘤临床医学中心在外科领域取得了显著的成就,但也一直面对各种挑战。面对这些挑战,罗清泉有着清晰的认识和规划。


“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,”罗清泉说,“第一个是质控规范。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要带领整个科室培养微创理念。这个理念其实就是医疗质控。举个例子,原来的腔镜手术都是多孔的,疼痛感比较强,而现在单孔技术相对来说,疼痛感好很多,而且不影响美观。多孔腔镜手术清扫淋巴结相对更精准快捷、更安全彻底。所以,身为外科医生必须要规范‘看病’,这也包括做开放手术——现在我们有百分之十的手术是开放的,外科医生不能只会做微创手术,根据病情需要,有必要的开放手术也要精益求精。”


“第二个挑战是科室的科技发展。我们的目标是不断超越自己。在这方面,我们的发展是领先的。我们常常会复盘自己的手术视频,将一些技术更新,或是进行器械创新,申请专利。在最近几年,我们也有参与达芬奇机器人方面的合作。”罗清泉说。


对于整个临床医学中心(肿瘤科)的未来发展,罗清泉有自己的愿景。


首先是在诊断符合率上。虽然目前的诊断符合率已经达到90%了,但他还是希望在未来的发展上,通过影像技术或是AI技术的进一步发展,提高诊断率,争取将诊断符合率达到100%;第二个期望是新药的研发。未来的发展中,希望和医药公司更好地进行对接,将更好的药物用在合适的病人身上。最后一个期望,这是一个最好的平台。身为一名医者,个人能力固然重要,但一个团结和谐、能征善战的平台更重要。


罗清泉来到胸科医院已经三十多年了,他对医院的感情深厚而真挚。


“感恩,最深之情就是感恩。”罗清泉感慨地说,“在胸科医院的三十多年,我越来越体会到一种自在,如鱼得水的感觉。其实我们每个人,都像是天空的飞鸟,在蓝天飞过以后是会留下痕迹的。在胸科医院,无论是领导之间还是同事之间,我们之间的痕迹已经深不可抹了。”


罗清泉认为,胸科医院的文化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:“创新、求实、医精、人和”。但他强调,院训并不是文化本身。


“我想胸科医院的文化是‘尊老爱幼’,年轻的一代继承前辈的思想、技术;而年长一辈将年轻一代培养成好医生,这大概就是胸科医院,也是我们科室特有的文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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晔问仁医

这些年来,您和医院共同成长,您从成长到成熟,成为全国外科领域“TOP10”,有没有特别想要感谢的人呢?能说说您与他们的故事吗?

罗清泉

 1994年医院通过评审,成为三级甲等专科医院;2005年成为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医院。我这个小罗也变成了老罗,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医生,成为全国肺外科领域的专家,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。


要感谢的人很多,廖美琳主任、周允中主任、孙德魁主任、蓝之源主任……在我的临床技术提升过程中,首先要感谢周允中主任。记得我刚来那年,参加“医苑新星”评选,需要定下一位导师,我的导师就是周主任。他的手术技能十分全面,我的“刀法”受他影响颇多。还有,孙德魁主任的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,那时的我初出茅庐,在思想与行动上很不成熟。孙主任有一次聊天和我说了一句话:“无论怎么样,人人都要吃饭”。这句话在我未来的几十年行医路上起着终生的影响——对待病人,不要区分高低贵贱,有钱无钱;在科室管理上,不要恶意地开除员工,这是作为一名医者的善良。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物,都要以一颗善良之心面对,因为众生平等,“人人都要吃饭”。


还有一位我最尊敬的长者,廖美琳主任,她帮助我怎样成为一名更全面的医生。其实,在后来转入肺部肿瘤医学中心之前,我的脑海里只一门心思管开刀,但在她的影响和启发之下,我开始看文章,写论文,慢慢转化我的思想。廖主任和我说,在临床医学中不能只是想着开刀,要做到转化研究,把手术做好之余发挥出其他方面的能力。她鼓励我:“你身上本就存在着一束光,它只是需要被发现,被点燃,被释放。”这些话对我来说,无疑是一条新的道路,廖主任就像是在路的最前方,提着明灯的向导。


晔问仁医

您成长的过程有过恐惧吗?

罗清泉

肯定有过。记忆最深的是,很多年前有一次微创肿瘤手术,本来好好的,突然术中出血,转眼就什么都看不清了,十万火急。有人大叫,找主任,我打定主意,求人不如求己,在一瞬间,在一片血泊中捕捉到一个细微的血咕嘟,那就是个出血点,果断出手,用止血夹止住了,好险好险,一身冷汗。这次危险让我记忆深刻,面对恐惧,最好的办法就是迎面冲过去。一个医生一定要有这样的经历,才会成长。


晔问仁医

您比较反感什么?

罗清泉

在同行方面,我恨坑蒙拐骗的医生,做医生一定要有良知,要正直;在病人方面,我厌恶的是不讲理的病人——求你手术时,说得天花乱坠,事后为了一丁点小事就大吵大闹,胡搅蛮缠。遇到这样的病人,让医生无比心寒,只要有一个这样的,会把你这一段时间的满腔热情打得粉碎。


我有过一个苏州病人,手术很顺利,两年后来找我,说发音障碍,找不到工作了怎么办。实际上,他的问题是当初肿瘤过大压迫了神经造成的,一定会有后遗症的,术后也与他解释过了,但是病人术后两年了,跑来埋怨医生,把失业的责任都归结于医生——太伤人了,医生一片赤诚,用尽心力拯救,换来的却是兜头一盆冷水。我们是知识分子,知识分子也有倔强自尊的一面,新的医疗事故法,举证倒置,让医生去举证,这对医生的从业热情打击巨大。现在有些无良媒体,挖空心思把医患塑造成了对立双方,时间一长,医患关系怎么好的了?


晔问仁医

时代发展很快,外科技术也突飞猛进,您对未来有恐慌感吗?

罗清泉

不能说是恐慌,只是一种怕被淘汰的感觉。现在年轻人会玩各种APP,这些对我来说,有一些陌生,这种陌生感让我不时的想到,真怕自己要落后了。


晔问仁医

您觉得,怎样才算是好医生?

罗清泉

病人来看病时很痛苦,你对他好一点,他会感激你;对他凶一点,他会恨你一辈子。生病最痛苦,好医生就要雪中送炭,急病人所急,想病人所想。


晔问仁医

如果有后悔药,能够让你回到25岁,您会改变什么?

罗清泉

我还愿意做医生,当初选择没错。年少的时候,我曾经想每隔五年就换个城市生活。当时有点狂妄,到了上海才知道,人不是说走就能走的,有文化和情感牵扯在里面。五年过去,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就很大了,再见面,感觉就不一样了,慢慢地,也有了自己的家庭,就离不开了这座城市了。


晔问仁医

如果有一年时间闲暇,可以自由挥霍,您会去做什么?

罗清泉

我想静下心来,把以前的东西做个整理,写一写。现在太忙了没时间总结,但是总结很有必要,对我也是一个提高。




采访/龚芷葳     编辑/陈庆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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